"叮鈴鈴——"鬧鐘響起，我伸手摸索著關掉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。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，在書桌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痕。我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手機，卻摸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物體。
那是一枚銅鏡。
鏡面已經有些斑駁，但依然能照出我的面容。我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，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。突然，鏡面泛起一陣漣漪，我的倒影漸漸模糊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陌生的臉。
那是一個身著古裝的少女，眉目如畫，唇若含丹。她似乎在對我微笑，又像是在哭泣。我下意識地想要後退，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，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，墜入了鏡中。
"小姐，您醒了？"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我睜開眼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雕花木床上，床幔是淡青色的薄紗，隨風輕輕擺動。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正端著銅盆站在床邊，臉上帶著關切的神色。
我想開口說話，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。小丫鬟連忙扶我坐起來，遞來一杯溫熱的茶。茶香裊裊升起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味。
"小姐，您昨晚又做噩夢了。"小丫鬟一邊替我梳頭一邊說，"老爺說今天要帶您去城外的寺廟祈福，讓您好好準備準備。"
我望著銅鏡中的自己，那張臉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。這不是夢，我清楚地知道。因為我聞到了空氣中飄散的桂花香，感受到了晨風拂過面頰的涼意，觸摸到了梳妝檯上那支玉簪的溫潤。
梳妝完畢，我跟隨父親乘坐馬車前往城外的寺廟。馬車顛簸著駛過青石板路，街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。父親坐在對面，神色凝重。他時不時掀起車簾往外張望，似乎在擔心什麼。
"父親，"我輕聲問道，"您怎麼了？"
他欲言又止，最後只是嘆了口氣："婉兒，到了寺里，你要好好聽方丈的話。"
寺廟坐落在半山腰，香火鼎盛。方丈是個慈眉善目的老者，他引我來到一間禪房，讓我盤腿坐下。檀香繚繞中，他緩緩開口："施主，你可知道自己為何會來此？"
我搖搖頭。
"你本不屬於這個時代，"方丈的話讓我心頭一震，"但你與這位姑娘有著未了的緣分。她心中執念太深，以至於魂魄難安。若不解開她的心結，你便無法回到自己的世界。"
"什麼心結？"
"一段未竟的情緣。"方丈嘆息道，"三年前，她與一位書生相戀，卻被家中強行許配他人。那書生遠走他鄉，從此杳無音訊。她日日思念，夜夜難眠，終於在一個雨夜投湖自盡。"
我的心猛地揪緊了。難怪昨晚會做那樣的夢，難怪總覺得心中鬱結難解。原來這具身體裡，還藏著另一個人的記憶與情感。
"我要怎麼做？"我問。
方丈遞給我一張泛黃的紙箋："這是她寫給書生的最後一封信，從未寄出。你若能找到那位書生，將此信交予他，或可了卻她的心愿。"
我接過紙箋，指尖微微發抖。紙上的字跡清秀婉約，卻透著說不盡的哀傷。我小心翼翼地展開，只見上面寫著：
"君埋泉下泥銷骨，我寄人間雪滿頭。此生已矣，來世願與君重逢於江南煙雨中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