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個寒冷的冬日清晨,我站在窗前,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。他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棉襖,肩上扛著工具包,腳步穩健地走向工地。晨光中,他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,卻又透著幾分孤單。
父親是個木匠,他的手藝在小鎮上頗有名氣。記得小時候,我常常蹲在工坊里,看他專注地打磨木料。刨花在他手下翻飛,木屑像金色的雪花般飄落。他的眼神總是那麼專注,仿佛整個世界都凝聚在那塊木料上。有時,我會調皮地伸手去摸那些木屑,他就會放下手中的活計,輕輕拍掉我手上的木屑,說:"小心刺。"聲音裡帶著寵溺。
父親的性格像極了經他手的木料,樸實無華卻堅韌不拔。工地上,他總是最後一個離開,把工具收拾得整整齊齊,把廢料歸置得井井有條。有一次,我看見他蹲在地上,用砂紙一遍又一遍地打磨柜子的邊角。我說:"爸,已經很光滑了。"他搖搖頭:"還不夠,要讓人摸著舒服。"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,他不僅是在打磨木頭,更是在打磨自己的品性。
父親不善言辭,但他的行動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。去年冬天,鄰居家失火,他二話不說就衝進去幫忙搶救財物。等火撲滅後,他的眉毛都燒焦了,卻只是笑著說:"沒事。"第二天,他又默默地幫鄰居修理被燒壞的家具,分文不取。
如今,我漸漸長大,開始懂得父親那份沉默中的深情。每次回家,總能看到他坐在院子裡,專注地打磨著什麼。夕陽的餘暉灑在他斑白的鬢角上,那些細密的皺紋里,藏著歲月的故事,也藏著他對這個家深沉的愛。
父親就像他手中的木料,經過歲月的打磨,愈發溫潤,愈發堅韌。他的背影依然挺拔,卻不再年輕。但在我心中,他永遠是那個在晨光中遠去的背影,是那個用一生詮釋著責任與擔當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