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議室里，財務總監林雪站在投影儀前，指尖輕輕敲擊著滑鼠。螢幕上，密密痲痲的財務報表像一張巨大的蛛網，將整個會議室籠罩其中。
"第三季度的淨利潤同比下降23.4%，"她的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里迴蕩，"主要原因是原材料價格上漲和匯兌損失。"
她停頓了一下，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位高管。董事長陳明遠坐在長桌盡頭，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，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刀。林雪知道，這個決定必須由她來下。
"我建議，"她深吸一口氣，"立即啟動對亞太區業務的重組計畫，關閉三家虧損工廠，裁員1200人。"
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。她看到人力資源總監張莉的手指微微顫抖，生產副總王建國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。這些數字背後，是1200個家庭的生計，是三家工廠數十年的歷史，是無數人的青春與汗水。
"具體方案呢？"陳明遠的聲音打破了沉默。
林雪點開下一頁PPT，一張複雜的組織架構圖出現在螢幕上。她的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，紅色的叉號一個接一個地標記在圖表上。每一個叉號都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，精準地切除著企業的"病灶"。
"重組後，預計每年可節省運營成本2.7億，淨利率提升4.2個百分點。"她的聲音依然平穩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，西裝下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透。
會議持續了整整四個小時。當最後一個問題解答完畢，林雪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濕透。她走到洗手間，用冷水拍了拍發燙的臉頰。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，眼下有明顯的青黑——為了這份重組方案，她已經連續加班兩周。
回到辦公室，她打開抽屜，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。那是二十年前，她剛入職時在財務部拍的第一張合影。照片裡的人們笑容燦爛，充滿希望。而現在，她即將親手終結其中一些人的職業生涯。
手機突然震動，是女兒發來的訊息："媽媽，今天家長會你能來嗎？"林雪的手指在回復框上停留許久，最終只打出一個"好"字。
窗外，夕陽的餘暉染紅了整片天空。林雪站在落地窗前，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流。她知道，明天的太陽升起時，一切都將改變。而此刻，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，任憑數字在腦海中起舞，編織成一張無形的網，將所有人都籠罩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