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跪在蒲團上，雙手合十，額頭抵在冰涼的地磚上。祠堂里檀香繚繞，案几上的燭火搖曳，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。
"師父......"我輕聲喚道，聲音在空曠的祠堂里迴蕩。案几上擺著師父的遺像，照片裡的他依然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，花白的鬍鬚垂到胸前，眼神深邃如古井。
這是我第一次獨自處理風水事務。按照師父的規矩，徒弟必須在師父的見證下完成第一單生意，才能正式出師。可惜師父走得突然，這個規矩也只能破例了。
"叮鈴——"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，我慌忙掏出手機，是王老闆打來的。
"喂，小陳師傅，您到哪了？"王老闆的聲音透著幾分焦慮，"我這邊實在等不及了，您看......"
"我馬上就到。"我看了眼手錶，已經下午三點。從祠堂到城郊的工地，至少還要一個小時車程。
我最後給師父磕了三個頭，起身時膝蓋一陣酸痲。祠堂外停著我的二手桑塔納，車身上落了一層薄灰。我拉開車門，將羅盤、銅錢、符紙等工具放進後備箱。
車子駛上高速，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血紅。我打開收音機，新聞里正在播報城郊工地的事故：一名工人在施工時從腳手架上墜落，當場死亡；三天後，又有一名工人在操作挖掘機時發生意外，被鋼筋刺穿腹部......
我握緊了方向盤。這些事故來得蹊蹺，王老闆說工地開工前明明請人看過風水，怎麼還會接二連三出事？
到達工地時，天已經完全黑了。工地上燈火通明，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。王老闆早已等在門口，見到我的車，立刻小跑著迎了上來。
"小陳師傅，您可算來了！"王老闆擦了擦額頭的汗，"這兩天又出事了，工人們都不敢上工......"
我跟著王老闆走進工地，夜風裹挾著沙塵撲面而來。我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玉佩，這是師父留給我的護身符。
突然，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竄上來，我打了個寒戰。這種感覺......不對，很不對。
"王老闆，這工地以前是做什麼的？"我停下腳步。
"以前？"王老闆愣了一下，"就是個荒地啊，聽說幾十年前是個村子，後來人都搬走了......"
我取出羅盤，指針瘋狂轉動，最後指向東南方向。那裡矗立著幾棵枯死的老樹，在月光下張牙舞爪。
"帶我去那邊看看。"我說。
走近老樹，那股寒意更重了。我蹲下身，手指輕輕拂過地面，泥土裡似乎有什麼東西......我掏出手電筒，光束照在地面上，一塊青灰色的東西露了出來。
是骨頭。
王老闆倒吸一口冷氣："這、這是......"
"別動！"我厲聲喝止想要後退的王老闆，"這裡不止一塊。"
我站起身，環顧四周。月光下，整片工地仿佛籠罩在一層薄紗中，那些枯樹、鋼筋、水泥，都顯得格外詭異。羅盤的指針又開始轉動，這一次，指向了工地中央還未完工的大樓。
"王老闆，"我深吸一口氣，"這工地，恐怕建在了一個萬人坑上。"
話音未落，一陣陰風突然刮過，我的手電筒"啪"地一聲熄滅了。黑暗中，我聽到王老闆驚恐的尖叫："小、小陳師傅......那、那是什麼......"
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，月光下，一個模糊的人影正站在枯樹下，緩緩轉過頭來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