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白灰的夢
睜開眼,映入眼帘的依舊是那片灰白。天花板上的裂痕像一條蜿蜒的蛇,從東牆游向西牆。我數著裂紋的分叉,一條、兩條、三條......這是今天的第三十七遍。
窗外的天空是鉛灰色的,厚重的雲層壓得很低。我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的水杯,玻璃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,涼得刺骨。
"滴答、滴答......"
我聽見時鐘的聲音,卻看不見它。房間裡所有的鐘表都消失了,只留下牆上圓形的痕跡,像一個個空洞的眼睛。我掀開被子,赤腳踩在地板上,寒意順著腳底爬上來。
走進浴室,鏡子裡的人影讓我愣了一下。那是我,又不是我。我的頭髮是黑色的,眼睛是灰色的,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。我伸手觸碰鏡子,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。
"叮咚——"
門鈴突然響起,我渾身一顫。這個時間,會是誰?我走到門前,透過貓眼往外看。門外站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,他低著頭,我看不清他的臉。他的手垂在身側,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褲縫。
"咚、咚、咚......"
我屏住呼吸,後退了一步。敲門聲突然停了,我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。不,這不可能,我明明已經換了鎖。門把手開始轉動,我轉身就跑,衝進臥室,把門反鎖。
"咔嚓"一聲,我聽見大門開了。腳步聲由遠及近,在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。我蜷縮在床角,緊緊抱住膝蓋。腳步聲停在臥室門外,門把手開始轉動。
"咚、咚、咚......"
敲門聲又響起了,這次是從臥室門傳來的。我捂住耳朵,閉上眼睛。敲門聲越來越急促,最後變成劇烈的撞擊聲。門板開始震動,灰塵簌簌落下。
"砰!"
門被撞開了。我睜開眼,看見那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門口。他抬起頭,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——那是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,只是他的眼睛是純黑色的,像兩個無底的深淵。
他朝我伸出手,我發現自己動彈不得。他的手指觸碰到我的額頭,一股寒意瞬間傳遍全身。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,發現它們正在慢慢褪色,從指尖開始,逐漸變成灰白色。
"該醒了。"他說。
我猛地睜開眼睛,發現自己躺在床上。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,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我抬起手,皮膚是健康的粉白色。床頭柜上的鬧鐘顯示著早上七點,秒針"滴答滴答"地走著。
我長舒一口氣,原來是一場夢。掀開被子準備下床,餘光卻瞥見床頭柜上放著一把鑰匙——那是一把嶄新的銅鑰匙,在陽光下泛著微光。